钓鱼佬野钓遇见人鱼

颠簸得他五脏六腑都挪了位。路灯稀疏得像濒死者的呼吸，光线昏黄黯淡，

勉强照亮一小片一小片污浊的地面。路两边是连绵的低矮厂房，

黑洞洞的窗口像无数只瞎了的眼睛，沉默地注视着这个深夜的闯入者。

的馊味、还有那条越来越近的、被城市当作排泄管道的河流——荣丰河散发出的独特腥臊气，

混杂着水藻腐败的甜腻。这就是他唯一的“社交圈”，深夜的臭水沟。成本低，没人打扰，

只需要付出一瓶最便宜的白酒和一点点运气。他把电动车歪倒在河堤下一丛半枯的芦苇边。

车轮压断了几根干茎，发出轻微的脆响。打开帆布包，动作熟练得近乎麻木。

抽出三截式的玻璃钢鱼竿，拧紧接口；展开折叠小马扎，

咯吱一声坐下去；拧开那瓶标签模糊的劣质白酒，瓶口凑到嘴边，一股辛辣直冲喉咙和鼻腔，

他皱着眉，仰头灌了一大口。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，

冰冷的身体才似乎有了一点点活气。河面在微弱的光线下，

像一块巨大、肮脏、缓慢蠕动的深色油毡。水是浓稠的、浑浊的，

一层油腻腻的浮沫在靠近岸边的水草茎秆间漂荡。水草本身也是病恹恹的，枯黄发黑，

毫无生气。偶尔有死鱼或是什么看不清轮廓的垃圾翻上来，无声无息，很快又沉下去。

气味更是浓烈得令人窒息，是那种沤烂了的淤泥混合着工业废水和生活污水发酵后的味道，

直冲脑门。在这里钓鱼，钓的不是鱼，是寂寞，是逃避，是给自己一口喘息的机会，

而不是被账单、被妻子的冷脸、被孩子的哭声完全压垮的最后一丝空间。他给鱼钩挂上饵料。

是白天在菜市场鱼摊帮忙收拾垃圾时，老板看他可怜，默许他捡回来的几片鱼内脏。

血淋淋的，带着浓重的腥臭味。“钓吧，钓吧，”他低声嘟囔着，手腕一抖，

鱼线带着轻微的“嗖”声，扯着一个微弱的银色光点，划破黑暗，

扑通一声落入远处更暗的水面。那鱼漂，是他自己做的，一根极细的夜光棒固定在漂尾，

在墨汁般的水面上，只是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