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红布包袱在心口的位置结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疙瘩。
随着他慢慢地解开了疙瘩,一个用柳木雕成的半人像便出现在了眼前。
没错,这个半人像正是我在梦魇之中见过的小脚老太太。
柳木身上被摸得溜光,好似盘了一层透光的包浆。
但要说最惟妙惟肖的,还得是老太太的脑袋。
整张脸的轮廓以及脸上的皱纹都几乎是一比一复刻。
而且老李头甚至给这张脸上了色,那感觉就好像是柳木疙瘩上面长了一颗人头。
他将木头老太太放在了炕沿上,出于内心的恐惧,我不自觉地退到了一边。
老李头也坐在炕沿,他用手紧紧地搂着那块木头。
老李头一边神情异样地看着那根柳木,一边继续向我们解释着。
他在做了那个噩梦之后,便上山把老太太挖了出来。
当天下午他就在自家口粮地里挖了一个大坑,把老太太安置进去之后,一把火烧成了灰。
此时屋子里安静极了,所有人都在静静地听他讲述火化老太太的过程。
“这尸体可是不好烧啊,我在他身上倒了整整一桶油,点火之后我看着她的皮肤慢慢地卷起发黑,可是直到火熄灭她还是没有化成灰。”
“皮肤被烧焦,但是肚子却涨的厉害,变成了一个黑球,嘴里还在不停地向外冒着白烟。”
他话说到这儿时,我突然感觉到心口一紧。
与此同时,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,仿佛大火烧在了人们身上一样。
老李头稍作停顿,他用手轻轻地摸了摸老太太油彩开裂的那张脸,继续说道。
“以前村里闹瘟的时候也烧过尸体,所以我当时又准备了许多柴火,烧尸体之前我用菜刀一点一点地割开了她的肚子。”
此时,站在门口的母亲已经听不下去了,捂着嘴里躲到门外。
而老李头却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,他用手轻轻地揉着柳木老太太的肚子。
“焦脆的外壳被打开之后,里面的肠肠肚肚都已经熟透了,冒着热气和流淌的黄油,于是我又将几根柴火插进了她肚子里。”
老李头说完这话之后,也许是因为柳木太重,他再次将木头放倒。
不过他手里的活儿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,顺时针继续给那块柳木疙瘩揉着肚子。
而且随着他讲话的语气越来越奇怪,手里的动作也变得越来越快!
“眼看着坑里大火凶凶,我就蹲在旁边抽着烟,这死老婆子活着的时候就喜欢折腾我,死了也不安生......火烧了一个小时左右,她突然从火坑里坐了起来!”
老李头说出最后这句话的时候,本来平躺在炕边的柳木老太太,突然直挺挺地立了起来。
当时老李头的手依旧在她的肚子上疯狂地转动着,所以木头立起来的一瞬间,我清楚地听到“卡巴”一声。
老李头的十根手指愣是翻着了九十度,骨头从薄薄的皮肤里刺了出来。
这惊悚的一幕吓坏了在场的众人,可唯独老李头根本不顾刺出的骨头。
手指破损处是血流入柱,老李头用那只残破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那老太太的脸。
那张脸上虽然涂抹在颜料,但是天长时间已经开裂,再加上老李头手上的鲜血,让整张脸变得异常恐怖。
鲜血在他的脸上划过,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笑脸。
“别害怕,老伴这就接你回家......这就接你回家!”
说话间,他便将那颗大柳木抱在怀里。
此时大叔见状,从那个柳木疙瘩上沾了一些血抹在了我的额头上。
随着老李头起身,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身体里走了出去。
要知道当时正值晌午,太阳照在我的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。
透过窗户我看着老李头步履蹒跚地走在院子里,他的腰再次弯了下去。
老李头走了,站在我身边的大叔却满脸愁容地叹了口气。
“老太太已经成变婆了,老李头估计活不过今晚!”
当时我爹和大叔一直望着老李头逐渐消失的背影,而我的母亲却很高兴地抱着我。
她嘴上虽然什么都没有说,但是我们都知道母亲在高兴什么。
然而接下来大叔的一句话却让我们一家三口都不再淡定了。
“变婆已经没有人的思维感情了,老李头一死她无处可去就会再次找上门来,而且会更加疯狂!”
一听这话,母亲脸色骤然间被吓得惨白。
他一把抓住大叔的手,瞪着眼睛祈求道。
“九爷,您可一定要救救孩子呀!孩子都已经少过一条腿了,我不能......”
大叔轻叹一口气。
“今天晚上孩子不能在家里住了,我要带孩子出门。”
得到了父母的首肯之后,大叔又轻声和父亲低语了几句。
虽然我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,但从父亲惊愕的眼神中,我猜想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。
当天中午母亲为我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,傍晚过后给我套了一件黑色的褂子就被大叔给带走了。
由于我的双腿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落地了,所以刚开始我特别的不适应。
走路的时候,总感觉自己的左腿要短一些,所以有些跛脚。
就这样我一瘸一拐地跟着九爷上了山。
九爷是我们家方圆百里中有名的缝尸匠和阴阳先生,几乎家家户户的红白喜事都要去请他。
他就住在后山的半山腰处,当时我本以为他要带我回家,却不成想越走我越觉得这条路不对劲。
之前跟着父亲给爷爷上坟的时候走过这里,他告诉我这条路会经过一个乱葬岗。
果然,没过几分钟就看到三个坟头呈一个品字造型出现在眼前。
这些坟头立着碑,空气中还弥散着一股特殊的气味。
我当时本就害怕,见到这三座坟头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。
他大爷的,这大叔不会是要把我骗到乱葬岗活埋吧!
这地方越走越瘆得慌,眼看着九爷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,于是我鼓足勇气问道。
“九叔,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呀?”
当时九爷并没有回头,只是稍稍地放缓了脚步。
“大概还有四里地,咱俩得赶紧走了,要不然你爹给你准备的房子就要被其他的东西占了!”
更新时间:2024-12-04 04:30:10